也谈汉语中的重叠现象

朱德熙先生在其著作《语法讲义》中讲到：“重叠指的是像‘妈妈，看看，个个，清清楚楚’一类词的构造方式”[1] “妈妈”是由“妈”重叠而成的。我们说“妈”是“妈妈”的基式。葛本仪（2006）讲到：“词的语音形式是由音节重叠而成的叫做重叠式。”[2]笔者认为重叠既可以作为一种构词手段，也可以作为一种构形手段。

 一.重叠的类型

   ㈠名词 普通话里名词通常不能重叠，真正的重叠式名词大多是表示亲属称呼，例如：“爷爷、奶奶、爸爸、妈妈”等等此外很少，文言里更不容易看见。这一类重叠式的第二个音节读轻声，第一个音节如果原来是上声，在重叠式里变成半上。例如：“奶奶、姥姥、姐姐”。这一类重叠式的基式大都是粘着语素（即不能单独成句的语素）。

亲属称谓以外的重叠式名词只有“娃娃、星星、宝宝”少数几个。“蝈蝈儿、蛐蛐儿、饽饽、猩猩”里的“蝈、蛐、饽、猩”从来不在别的场合出现，本身没有意义。可见，“蝈蝈、蛐蛐、饽饽、猩猩”是音节的重叠，即我们所说的单纯词里的叠音词，并不是语素的重叠。

㈡量词 据统计“56%的量词可以重叠。能重叠的量词都是单音节的，但不是所有单音节量词都能重叠，能重叠的单音节量词占82.62%”[3]例如：“个个、张张、本本、句句、颗颗”。这类重叠式包含“每”的意思。“个个”就是“每一个”，“张张”就是“每一张”。量词的重叠式可以修饰名词（个个学生、张张纸），也可以离开名词，单独充任句子的主语（个个都有本事、张张都是好的），有些还可以作状语（次次去他家都没找着他），但不能做宾语。而且，当重叠式量词放在主语中（主语中心及主语中的定语）或状语位置上时常有任指意，但放在宾语中及前有指示词时一般没有任指意。

因此，尽管量词重叠后与原式量词有较大的功能差异，但还保留能受数词修饰这一区别性特征，仍然是量词性的的，语法性质没有根本改变，只是为了语意需要而重叠，因此我们把量词重叠后的形式称为“量词的重叠式”。

㈢动词  动词的重叠式就是单音节或双音节动词的重叠式，单音节动词重叠以后，第二个音节读轻声，如果基式是上声字，第一个音节变阴平，例如：“想想、写写、管管”。变调规则跟“奶奶、姐姐”等表示亲属称谓的名词不同。双音节动词（AB）的重叠形式是ABAB，后两个音节读轻声，例如“休息休息、活动活动、锻炼锻炼”。

动词重叠后其词性并未发生改变，但它的语法意义较之基式有相应的变化，因此我们仍将动词重叠看做构形重叠。动词的重叠式语法意义，朱德熙（1982）讲到“概括地说就是表示动作的量”[1](R66)所谓动作的量，可以从延续的时间长短来看，也可以从动作反复次数的多少来看，前者叫做时量，后者叫做动量，例如“一会儿”、“一天”表示时量，“一次”、“一回”表示动量，“一下儿”则既表示时量（等一下=等一会儿），又表示动量（敲一下，敲两下）。

    二.叠音词与重叠式合成词的区分

叠音词是单纯词的一种，顾名思义就是音节的重叠而语素没有实际意义，这些词多出现在文言文里，例如下列在《诗经》中出现的词

关关雎鸠 忧心忡忡 采采芣苢 氓之嗤嗤 彼黍离离等等。当然，白话文里也沿用了一些，例如孜孜不倦、津津有味、喋喋不休、振振有词等。这一类词以模拟事物的形状声音为主，单字的本身并无任何意义，或是另有意义的在这里也只是起到标音的作用。

重叠式合成词是由相同的语素重叠而成的，构成该词的单字本身有一定的意义，成词后还是这个意义。例如：

星星 刚刚 暗暗 翩翩

那么形式完全相同的叠音词与重叠式合成词究竟该如何区分呢？这就应该从他们的各自的特点说起。

首先，来看一下叠音词的特点。

第一， 必须是两个音节叠用，单用一个音节没有任何实在意义。例如：

喋喋：没完没了地说话，～不休。孜孜：勤勉，～不倦。

第二， 两个音节叠用跟一个音节单用所表示的意义无关。例如：

熊熊：形容火势旺盛，～烈火。熊：一种哺乳动物。

津津：形容有滋味；有趣味，～有味、～乐道。津：渡口。

天天：每一天。天：天空。

其次，我们来看一下重叠式合成词的特点。

第一， 有的语素既能叠用，又能单用。例如：

“星星”单独用就是“星”的意思，和连用无任何区别。

此外还有“暗暗”“刚刚”等也是这样。

第二， 有的语素只能叠用，不能单用，但能以同样的意义与其他语素组合成词。

例如：“翩翩、翩然、翩跹”中的“翩”是不能单用的，它的意义为“很快地飞，形容动作轻快”。

其实，区分叠音词与重叠式合成词最关键的就是看这个词是单纯的表音，还是有一定的意义，只要把握这点，一般是不会把二者混淆的。

小结

    重叠现象是一种十分常见语言现象，它不仅包括构词的重叠还包括构型的重叠，它有许多值得研究的内容，值得我们进一步探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