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性与诗性:孔子美学和庄子美学之比较
引言:无论是孔子还是庄子,都将“感性”与“诗性”辨证关系视为美学的核心命题,并以此为基础,对主体与现象的关系进行审美思考,从而建立起一套完整、深刻、系统的美学原理。在孔子看来,诗不仅是现实生活的必要依据,更是单纯的灵性生活。孔子主张“个体依赖群体”,“诗歌”能使各种精神形态在公众中得到普遍认可。庄子并不认为人的生活必然要依靠直接的“诗歌”,而是关注在生命活动中主体如何才能诗意般的存在。孔子与庄子的审美都蕴涵着深沉的人生悲哀,孔子是主动进入人世间,才领悟到了人生的悲哀,庄子则认为人活着必有痛苦、绝望以及不可战胜的空虚。
一、感性:美善与自由
孔子非常重视美学与艺术的功能,美学与艺术对人精神有着极其深远与强大的影响。美学与艺术对人的主体性的修炼具有独特的意义,从而使人在追求“仁”的境界时,能发挥出独特功能。
孔子关于美学与艺术的论述中,强调艺术必须与道义相一致,方能引发审美。同时,重视“善”和“美”的统一,认为只有与“仁”相一致的艺术,才能对人类主体意识的培养产生积极的影响。庄子美学思想的中心,在于对“自由”这一概念的探讨以及“自由”与审美之间的联系,这一论述具有两个重要的美学价值。一方面,庄子认为人要超越自身的利益和利益,去观照“道”,达到“至美至乐”的境界,这是其在美学史上确立的一种审美境界。此外,庄子通过“庖丁解牛”等寓言中的“创作自由即为审美境界”,首次把美与事物本质联系起来。这两种情况,对当时历史有着深刻影响。“美”“丑”在庄子的美学系统中属于次要美学范畴,强调的是物之本性,而庄子的这种美学理念,又使美学产生了一种与孔子所提倡的“文质彬彬”截然不同的美学观念。庄子认为“坐忘”是一种生命的自由,只要抛开自己心中的利益和利益,就可以获得生命的自由,这是一种宿命,但从审美的角度来看,其“心斋”是一种有一定道理的状态。例如,“解衣般礴”学说中“梓庆削木为锯”,庄子的这一学说就可以被视为一种对美学思想的真实认知。
二、诗性:乐与心胸
孔子美学与庄子美学有一个共同明显的思想特征,即其均把注意力集中在对“乐”的追求上。此种精神上的愉悦,并不是一种实际意义上的愉悦,而是一种超越纯粹意义上的愉悦,也是一种超越了纯粹快乐的“乐”。“乐”是孔子、庄子两家审美观念中的一个核心观念,在其意识形态中占据着举足轻重的位置。孔子美学观中的“乐”,其内涵主要有两个层面,一个是“精神上的”,另一个是“艺术上的”。“孔颜之乐”的推崇不仅彰显了孔子的道德精神,而且也印证了孔子审美个性与诗性境界。孔子走南闯北,即使身处困境,仍能坚忍不拔、琴瑟和鸣。所以,孔子的“乐”就是在人生的世界里的一种精神上的追求,属于对人生“美”之喜悦的表现。孔子之乐来自于求知、求真,也来自于诚挚的友情。庄子的“乐”,与孔子的“乐”不同,虽有“乐”的成分,但却是一种其他“乐”,可在大苦中寻找到“小乐”。庄子是先秦哲人中最具审美意义的人物,闻一多曾评价庄子为“至真之士”,其思想即为“至美之诗”。庄子的许多哲学问题,都是一种审美问题,庄子美学思想的中心,在于探讨“自由”这一概念,并探讨“自由”与审美之间的关系,这一论述具有重要的美学价值。庄子认为,人只有在超越自身利益时,才能真正地观照“道”,达到“至美至乐”的境界,并在美学史上确立了一套以人为中心的美学思想。庄子通过“庖丁解牛”等寓言中的“创作自由即为审美境界”,把美和事务的本质联系在一起,这两个方面对整个社会都有深刻的影响。庄子把“道”看作是宇宙的本原,把“美”和“丑”看作是最高的、绝对的美,在现象界中,“美”和“丑”既是相对的,又是同质的,二者的实质都是“气”。庄子“以物为本”的思维方式,对中国古代审美的“以理为本”有极大影响。“美”和“丑”并非中国古代审美理论的最高范畴,只是一个下层概念。对于一种自然物体、一种艺术作品,大众所关注的并非其“美”“丑”,而在于其能否充分体现出一种“一气呵成”的生机。庄子通过大量的“孤独者”描述,认为“丑陋的人”能更好地表现出人类内心的高尚与强大。受庄子这一理念的启发,一套独特的美学意象在艺术史上不断涌现。庄子又以“象罔得玄珠”为比喻,对《系辞传》中关于“立象以尽意”的论断进行了修改,认为唯有“象罔”这种有形、无质相结合的意象,才能体现出宇宙的真实,即“道”。庄子的这一理念,在中国古代美术的“意境”建构中有较大程度的影响。
孔子与庄子,两个先秦圣人都是古典诗歌主题的完美代表,其作品充满了诗情画意,二人对诗都有相当的欣赏与热情。与《论语》相比,《庄子》所涉的诗词篇幅少之又少。通过对庄子的深思熟虑、甄别,可以看出其对诗也有一定的偏爱。庄子诗观与柏拉图的诗观有异曲同工之妙,两人之间也有矛盾。由于二者都具有古典诗歌的主题,充满卓尔不凡的诗情画意,可见孔子对于诗的态度是一种深爱与陶醉,把诗视为生活中不可或缺的一种精神客体,更是一种至高的精神享受与至高的审美,属于构成生活意义与价值的重要构造。从存在论的角度来看,孔子主张诗不仅是一种现实生活,而且是一种纯粹的灵性生活。孔子认为,诗中可以表现出适当的批判与谴责,但这种批判与谴责必须以适当的情绪与理性的思维为基础,这样才能矫正时弊及挽救人心。此外,兴于诗、立于礼、成于乐是生命存在的三大精神要旨。孔子认为诗歌给人以激情,刺激人的想象,净化人的感情。其中,“礼”既是作为一种道德准则来规范人的生存,又是作为一种特定的标准来规范人的行为,属于作为人的实践意愿来规范人行为的表现。“乐”指通过音乐来实现内心精神的自我升华,从而达到终极的美学境界,诗、礼、乐这三个要素,组成了存在论意义的真善美合一的精神对象,促进生命价值审美的实现,为提出感性与诗性并存及升华美学价值奠定了坚实基础。
三、感性与诗性并存:虚静恬淡与和善统一
孔子相信,只要每个人都能克服自己的私心,并且遵从自己的礼仪,那整个世界就会有一个“仁”的世界。在视觉、听觉、言语、动作等各个方面,都必须遵守礼节,做到“恭”“宽”“信”“敏”“惠”便是“仁”,这就是孔子以“仁”为己任的人格修养,也是感性与诗性并存根源。
恭敬而不欺,宽厚而得人心,信得过人,机敏而有功绩,仁慈而能使人。孔子认为以道为基、以德为基、以仁为基、以艺为基尤为重要,一个人的“仁”与“德”的关系。孔子在欣赏自然之美时,常借助于“君子”的品格作类比,即所谓“君子比德”聪明的人乐山,善良的人乐水。聪明的人行动,善良的人沉默寡言。聪明人快乐,善良人长寿。“仁”与“中庸之道”是孔子的主要美学准则之一。若无“仁”之心,鼓声再美、玉帛再美都将一文不值。在先秦时期,“和”是一个非常重要的观念,其核心意义就是“和谐”。
庄子的美学观和儒学美学观形成强烈的反差,庄子认为随着物质欲望的膨胀,艺术、智慧等艺术的兴起和发展,时代的衰落和气质的消逝是由“物质”的膨胀所致。其相信唯有舍弃音乐、毁灭绘画,才能让人的耳朵和眼睛重获智慧,唯有摧毁机器才能得到真正的技术,唯有摒弃一切人工装饰,人们才能回归自然。庄子的美学思想从其哲学思想中产生,所以其所追求的美并非单纯的自然之美,也非单纯的艺术之美,而是与“道”融为一体的一种境界之美。人一旦达到了“与天地同存,而与万物同存”的境界,便可从天地间的一切中,体会到与自然融为一体的快意,这就是庄子所认为的“美”的最高境界。
庄子肯定外在形体的丽,并指出这些从“天地”中产生,不是从表面上看。天地之大之美,是因其符合“大道”,是自然而然的表现。庄子认为,“美”的实质是“自然”和“无为”,能顺应自然而又不失其“自然”的才是“美”。庄子所说的“至尊”“真人”“仙人”往往都以符合“大道”不动为条件。相反对自然本质的破坏,也就是对美的毁灭。庄子认为,只有在空灵、恬静、质朴、无为的心境中,才能体会到美,而在空灵、恬静、质朴、无为的心境中,也是一种美,属于一种远胜于物质的美。因此,德者不为其形也,哪怕外表难看,如果其有一种心灵上的美,也会受到他人赞赏。庄子在一些情况下,还故意用身体的丑陋来衬托性格的美丽,从而造就了大量的身体的丑陋和道德的完美主义者。此外,庄子虽斥责文害感情,但在其创作中,又尽力运用多种艺术手法,创造出一种非常规的手法,并在文体上创造出一种异乎寻常的美感。在庄子的文学作品中,其不仅开创了“古怪”的创作思维方法,而且开创了“不中性”的美学理念。
四、美学生成:对比中发展
孔子是中国古代最早注重并倡导美育的思想家,而儒学则是以诗乐为外向的社会性活动,来达到个人的审美理想,并延续到近代,最终形成了一种名为“诗乐”的美育观念。在漫长的历史进程中,后出现许多具有写实色彩的文艺作品,这些作品既是对孔子美学观的补充,又是对其“社交”的审美方式的补充。在庄子看来,天地之道最为美好,但与之相对应的是人类也会受到更多限制,这就会受到外在价值、身体、精神等方面的影响,所以,庄子在追寻天地之道的过程中,非常重视“坐忘”的功夫。其用孔子与颜回的故事,来说明自己的看法,“仁义”“礼乐”不为外在的价值所左右,但孔子并不觉得那是一种超脱,而是一种“坐忘”,庄子用颜回的话来看,“坐忘”就是“离形去知”,完全忘却身体、忘却精神。同时,孔子和庄子的审美思想在中国美学史上有着深远的影响,而其对中国几千年来的文学艺术的影响更是几经周折。儒家和道家的美学思想,在几千年历史中或明或暗地相互补充,对中国人审美心理构造产生了深远影响,并塑造出具有中国特色的美学特征。
除此之外,庄子提倡道通为一,孔子重视天人合一。孔子非常注重人与自然之间的内在关系,提倡人与自然的和谐统一,从而形成中国文化审美的源泉。“人性的自然性”这理念使人产生一种“千山皆在我怀”的审美心态,如中国画中的线和海、画中的山和水,地面在宣纸上展开,而人却隐匿于山川之中。孔子审美情趣,一直影响着后世的审美人生,但随着大众知识结构发生改变,心中难免有一丝疑惑。例如,在阅读亚里斯多德自然观时,突然感到孔子“山川”自然观,是一种不愿深究的假想的终极概念,而在孔子看来人类心智最高也不过是“山川”与“水”而已。亚里斯多德则超越了“自然”的表面现象,对“自然”的因果关系进行了探求。只有对西方哲学史有所了解,才会知道孔子是西方哲学史上一个非常重要的思想资源。庄子说道是宇宙的主体,是至高的、绝对化的美,而真实的美与丑恶既是相对的,又是无分别的。然而,庄子将美丑相对地位推向相对地位,否认美和丑的绝对性,从而进入到一种形而上学的状态。庄子以“气化”学说为基础,来证明其相对论美、丑论。世间一切,无论美丽、神秘、丑陋,都由气组成,没有任何区别,美和丑的本质都是气,其之所以能转化,不仅仅是因为大众喜欢的东西不一样,根本在于美和丑在本质上相同。由此可见,不管是美还是丑,都离不开“气”。
结束语:综上所述,孔子与庄子在审美观念上存在较大分歧,究其根源主要在于其哲学观念对审美观念的影响,但又存在一些共同点。二者对美的追寻,最终目的都是“人”,把具有灵性内涵的美放在首位,作为第一义。在孔庄哲学中,“美”从来都不是最高的艺术领域,庄子强调的是“守”比“美”更重要,孔子强调的是“善”比“美”更重要,并且注重“善”和“美”的完美结合,才是最高境界。从孔子和庄子审美观念、历史痕迹中,可以推断出其丰富的文化意蕴。数千年来,儒家和道家一直在共同塑造着中国人的世界观、人生观、文化心理结构、艺术理想和审美情趣,并且儒家和道家也在不断地引导着国人的精神,驱动大众不断地达到完美状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