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雅斯贝尔斯悲剧美学视角下莫言小说《欢乐》研究

作者:江运娇来源:《文化产业》日期:2024-03-01人气:743

 《欢乐》作为莫言前期创作的中篇小说之一,是以主人公齐文栋的视角展开,作家通过对悲剧氛围的营造,对斗争与冲突的描写,以及对以主人公齐文栋为首的一批农村人物,尤其是青年,寻求苦难之中的解脱,追寻正义、尊严、欢乐却惨遭失败,最后走向麻木甚至死亡的悲惨结局的描写,完成了这部名为《欢乐》却触目是悲的悲剧,这悲剧引发了读者对生存与命运的思考。自小说问世以来,不同的评论家对其展开过不同角度的解读,本文将在雅斯贝尔斯悲剧美学的视角下,分析莫言的小说《欢乐》的悲剧性,以及探讨悲剧之中解脱的可能性。

 莫言的中篇小说《欢乐》以主人公齐文栋的视角展开,在他回忆五次高考五次失败的过程中,其他人物,如鱼翠翠、高大同等粉墨登场,他们共同谱写了一曲悲剧的挽歌,留给我们在具体的时代与背景下,关于人的生存的思考,以及人从悲剧之中解脱的可能。下文将采用雅斯贝尔斯从人的生存出发,寻求解脱、超越的悲剧美学思想来分析这篇小说。

一、关于雅斯贝尔斯的悲剧美学思想

雅斯贝尔斯作为存在主义代表人物之一,他的美学思想,甚至哲学,无不浸润着对人的生存的思考,但又不只有生存,他的哲学是生存超越的哲学,雅斯贝尔斯的悲剧美学思想也是从人的生存出发,并指向解脱、超越。

雅斯贝尔斯的哲学基本上围绕着“大全”(也译为包容、超越存在、统摄)“密码”(也译为暗码)“生存”这三者展开。“生存是和自我本身有关联 , 并在其中和自我的超越相关联的东西 。”[1]135;“凡是对我来说成为对象的 , 它就是许多其他存在中的一个有规定的存在 , 它就只是存在的一个方式”[2]3。我们想要探究是的那个不能对象化的存在自身,那个无所不包者,称为“大全”(包容、超越存在、统摄),这个大全是一个空间,而“真理的概念是同包容的概念相一致的”[3]5。当我们试图用思维去把握大全时,它就变成诸种大全的样式,大全的一般样式包括世界、实存、一般意识 、精神,但它们都是内在的样式,生存给予它们生机,这生存向“超越存在”飞跃;“超越存在”也可以说“真理”不能被直接把握,“而是在“密码”中对“生存“显现,密码有三种:“超越的直接语言”、“在传达中变得一般的语言”和“思辨语言”[4]675-682。艺术是第二种密码,属于艺术的悲剧自然也是第二种密码,它在本源直观(与哲学探讨相对)中完成真理。

雅斯贝尔斯的悲剧美学思想主要体现在他的著作《论悲剧》(也被译为《悲剧知识》、《悲剧的超越》)中,而《论悲剧》又是其《论真理》这部巨著的一部分,这部分的标题为《本源直观中的真理之完成(以悲剧知识为例)》,可见他的悲剧美学思想也是对其哲学思想的一种阐明。

在《论悲剧》的第一章中,雅斯贝尔斯就点出了悲剧知识中的存在意识,对解脱的渴望自始至终与悲剧知识相关联。在悲剧知识的解释方向上,作为一个哲学家的雅斯贝尔斯的悲剧美学思想没有只关注形而上的、抽象的内容,而忽略对具体的悲剧作品的分析。他明确表示:“以文艺作品的形式展现在我们面前的悲剧的意义,无法归结为某个简单明了的表达形式。这些作品是与悲剧知识相关的劳作。诸多境遇、事件、社会力量、信仰上的观念、人物都是艺术手段,通过这些手段,悲剧才被展现出来。”[5]17-18他更是用一章来专门分析文艺作品中的悲剧性对象,这些悲剧性对象包括“悲剧氛围”、“斗争与冲突”、“胜利与屈服”等,在下文分析莫言小说《欢乐》的悲剧性对象时,我们将在对作品的分析中具体将之展开。

除了对悲剧性对象的分析,雅斯贝尔斯还分析了悲剧的主体性,涉及悲剧的解脱问题。“有些文艺作品,其中只再现了诸如劫掠、凶杀、阴谋这等恐怖的事物——简言之,各种可怕的事——这些作品绝非悲剧。悲剧需要主人公在悲剧知识之中,同时悲剧的观者也要被带入其中,这样便产生了对源自悲剧的解脱与本真的存在两者所提出的问题。[5]49”可见如果作品只涉及可怕、恐怖、不幸的事是不成其为悲剧的,悲剧需要包含解脱,涉及人的存在,而且这个解脱不但包括剧中主人公的解脱,也包括对读者或者说观众的解脱。

悲剧的解脱可以分为两种:一种是在悲剧内,悲剧仍然继续存在,但人在其中坚持下去 , 并在其中发生了变化,从而解放自己,这种被称为“悲剧中的解脱”;另一种则是悲剧本身被解救,悲剧不存在了,人从悲剧中发生了解救,这种被称为“源于悲剧的解脱”。在“悲剧的解脱中”,观众通过观看悲剧,被带入悲剧中,在主人公身上看见自身发展的可能性,或者在有限之物的毁灭中看见无限,或者感受到生存的力量,感受到心灵净化等,这些解释的共同之处在于:观众体验到了存在的失败,在悲剧中发生的是指向事物根本的超越,是在痛苦与恐惧中的超越。在“源于悲剧的解脱”中,雅斯贝尔斯分析了古希腊悲剧、基督教悲剧和哲学悲剧的解脱,古希腊和基督教的悲剧解脱存在问题:古希腊悲剧中的解脱是通过对神的信仰,主人公屈从于神意,牺牲了自我意志与现实存在;而基督教悲剧中的解脱,是通过恩典发生,基督徒是不承认本真悲剧存在的,现实的存在是天意操纵的,这个世界不过是道路与过渡,不是最终存在,而充满不幸与灾祸的世界不过是对人实施考验的场所。对于哲学悲剧的解脱,雅斯贝尔斯是赞同的,克服悲剧要在一种实现的过程中完成,这实现虽然基于悲剧知识,却不留存于悲剧知识之中,这暗合了雅斯贝尔斯生存哲学的思想:生存在世界之中,朝向世界之外。

除了对悲剧主客观方面的分析外,雅斯贝尔斯还剖析了各种悲剧的原则性解释,这些原则性解释是对某种悲剧性的世界解释的系统阐发,是悲剧的形而上学。原则性解释分为神话解释与哲学解释,但这些解释都有它们的界限。神话解释作为一种对悲剧的直观不可能将悲剧引入唯一概念性的共同基础上,而哲学解释这种用概念性所表达的解释它在探求诸多普遍的解释,比如,有种解释把悲剧放在存在之中,存在的东西全都在否定中 (一切存在的辩证法 ) , 通过否定活动,悲剧性得以的形成,这是“泛悲剧主义”,把悲剧看作普遍的形而上学;还有的解释将悲剧放在世界之中,世界的悲剧是现象中的普遍的否定,比如事物的有限,分裂的多样性等。这些解释忽视了只有在与人相关时悲剧才是真正的悲剧。雅斯贝尔斯尤其注意到了悲剧的哲学解释的两种可能性,要么是向独立的本源直观的敞开,获得更为宽广的意识。要么将悲剧知识颠倒为悲剧世界观,将悲剧推导为存在的主导方式,使悲剧变得绝对化,悲剧解脱的消失。我们发现悲剧的绝对化这个问题也在《欢乐》中出现,下文将对此展开批评。

二、作品中的悲剧性对象

我们因为不能在定义中把握悲剧,所以对悲剧的分析需要把握作品呈现出来的悲剧性对象,下文将从悲剧氛围、斗争与冲突,以及斗争与冲突中的胜利与屈服(失败)这几个悲剧性对象出发,展开对《欢乐》的悲剧性的分析。

雅斯贝尔斯认为:“悲剧氛围使人们能够在当下的事件中或在世界的存在之中,切实地感受到紧张不安、厄运。”[5]19在作品中,悲剧氛围是通过颜色进行传达,最显著的莫过于“绿色”,此外还有“蓝色”。

“绿色(绿)”在正文中出现的次数高达92次,“绿色”一般象征生机、希望,但在这部作品中,却营造了悲剧的氛围。“绿色”是大地的颜色,而大地深深地束缚着主人公齐文栋,是他逃脱不开的存在,齐文栋因此厌恶大地,厌恶大地的“绿色”,他又用“绿色”来形容这片土地上丑恶的人,比如乱伦的“建仓母子”的令人恶心的关系等,“绿色”便加深了他的厌恶,后来成为他眼中所有“丑恶”的代名词。在第五次高考失败后,怀揣毒药的齐文栋坐在鱼翠翠坟上,他感到被“绿色”包围,他痛骂“绿色”。在他五次高考失败的过程中,想逃离土地,但次次失败,那些触目可见的“绿色”营造的是一种令人窒息的束缚感。而在鱼翠翠坟头,在他回忆完往昔温暖的时刻之后,他感到世界只有令人恶心的“绿色”,“绿色”是死亡的迫近,“绿色”营造了一种濒临死亡的压迫氛围。

“蓝色”是纯净的颜色,却也是忧郁的颜色。文中的“蓝色”围绕三个人物——“冬妮娅”、鱼翠翠、高大同出现,这三个人都是齐文栋欣赏的人:高大同正直又嫉恶如仇,鱼翠翠温柔善良,冬妮娅纯真而又善解人意。蓝色恰好可以形容他们纯洁的灵魂,但蓝色又同时营造了悲伤的悲剧氛围。鱼翠翠蓝色的眼睛透出忧郁凄凉,她是待价而沽的商品,因为高价彩礼无法和心上人在一起,最后自杀;高大同痛骂坏人时,父亲害怕他得罪人,无奈之下将他的耳朵打出蓝色的血,这蓝色的血与父亲眼中红色的泪,形成张力,营造着悲凉;“冬妮娅”的乳罩带子和血管是蓝色的,这蓝色的诱惑是齐文栋想克服却难以克服的生理欲望,在蓝色的忧郁中,他们之间的爱情也破灭了。

悲剧中发生斗争与冲突归根结底是因为真理与现实的分裂。这斗争与冲突可能是内在的——人与人之间的冲突,人与自我之间的冲突,也可能是超验的,比如个人与普遍的斗争。

作品中展现的内在的斗争与冲突,除了邻里之间的矛盾与冲突外,引人注目的是齐文栋的本能的我与理想的我之间的的冲突,一方面他的生理欲望让他不可克制得被与性有关的东西吸引,另一方面他又无比讨厌这样的自己,这造成了他的性压抑,他无法意识到真理与现实的分裂,承认人本身拥有欲望的正当性。个人与普遍的斗争在文中表现为齐文栋、高大同、鱼翠翠对欢乐、正义、尊严的追寻,这追求与功利主义的价值取向之间的冲突,这功利主义的价值取向借助村里人和嫂子对落榜的齐文栋极尽嘲讽,借助鱼翠翠的哥哥对鱼翠翠因自杀不能换彩礼,还浪费棺材的辱骂,还有借助那些有权势的恶霸对无权势的高大同进行欺压。在这些斗争中,表面上看,齐文栋和鱼翠翠自杀,高大同被认为是“疯子”走向错乱与虚无是失败的,但在这失败之中,他们表现了作为人的尊严,人的伟大与不屈,在失败中取得了胜利。

三、悲剧的解脱

处于苦难之中的人渴望获得解脱。而解脱分为“在悲剧中的解脱”与“源于悲剧的解脱”,前者悲剧依然存在,后者悲剧被克服了。

在作品中,那个吞沙的男孩用他顽强的生命力展示了在悲剧中的解脱,“解脱可以源于坚定忍耐的力量,这力量的存在或者因为懵懂无知,或者纯粹的忍耐力,或者因为知其不可为而为之的固执。但这是处于萌芽状态和最不成形的解脱。”[5]17悲剧没有消失,苦难依旧存在,如果人无可逃脱地被束缚于存在的限制内,那么即使坚持并在毁灭中支撑住自己,也是没意义的,正因为这种存在追寻不到什么意义,只是在忍受苦难,所以追寻欢乐的齐文栋无法信服这种解脱。

基督教的解脱属于“源于悲剧的解脱”,基督教的悲剧解脱是通过对上帝的信仰得以克服,基督徒不承认悲剧的存在,把有不幸与灾祸的现实存在当作对人实施考验的场所,通过上帝的“恩典”,人的灵魂获得解救,这个现实世界的一切不过是一个过渡,不是最终的存在。在作品中,作为一个基督徒的刘圣婴的解脱,就是基督教的解脱。在痛苦的生活中,刘圣婴虽然被儿媳妇打瘸了腿,但他却如东山再起死灰复燃一般,拖着瘸腿打水,嘴上是对上帝的祈祷,他还拖着病体到处传教。但这种基督教的解脱无疑是放弃了现实存在,放弃了在生存中展开的行动,在宗教中丧失了自己,齐文栋也没有走上这条解脱之路。

在作品中,齐文栋和鱼翠翠一样选择了死亡,但只有在虚无之中,能死才是一种“救赎”,但那不是悲剧中的救赎,它们是对生存的放弃,并没有追寻到任何意义。

“在悲剧之中的解脱”受制于存在的界限,即使坚持到底也寻不到存在的意义,而对宗教的启示信仰又丧失了生存的主体性,放弃了人的生存的行动。所以真正的解脱、超越正是雅斯贝尔斯意义上的,在世界之中朝向世界之外的超越:人在具体的世界里生存,能够承载存在,在世界之中行动,又知道具体世界的界限,不拒绝形而上的超验。

四、对悲剧绝对化的一种批判

从齐文栋视角展开的悲剧的解脱是失败的,美好的东西尽数毁灭,整个作品弥漫出了一种悲观与绝望,而观众随着齐文栋的视角被带入其中,很容易感受到一种悲剧的绝对化,仿佛除了死亡、麻木、虚无、丧失自我存在而依附宗教等,不会有任何解脱,没有其它可能性。

悲剧的绝对化,没有解脱的可能,这很容易导致人的阴暗本能的发泄:“对无意义的事物的快感,对折磨与被折磨的快感,对破坏的快感,对世界与人的暴怒,还包括对自我的被鄙视的“现实存在”的暴怒。”[5]72-73作品中的一些细节就表现了悲剧绝对化的后果,比如那些已经麻木的村人,不停得提起齐文栋落榜,享受看他被折磨、打击的快感;比如嫂子在传达鱼翠翠死讯时,脸上写着惊愕、兴奋、幸灾乐祸,那是对摧毁、破坏的兴趣;还有齐文栋因为患“高考综合征”,无法通过高考离开土地,一辈子要被束缚在土地上,这种绝望让他咒骂土地,厌恶触目所及的绿色;以及齐文栋在文章开始就嫌弃自己相貌丑陋,不像大学生风流倜傥,这是对自我被鄙视存在的愤怒。

在雅斯贝尔斯看来,他将悲剧称为“悲剧知识”,不认同将其绝对化为悲剧世界观,认为它不是绝对的,而是有限的,而且它是与解脱相伴随而生。前文提到,悲剧解释可能会将悲剧绝对化,还可能导向独立的本源直观的敞开。雅斯贝尔斯将悲剧看作“生存”趋向“超越”的一种“临界境况”,不能避开的命运——失败、毁灭带给了主人公痛苦与绝望 , 同时这绝境也给了“生存”求得解脱的机会,在挫折、失败之中聆听到真理的语言,破除悲剧的绝对和无限,超越内在的限制,朝着“超越存在”的飞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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