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曼斯菲尔德庄园》想到《红楼梦》——读《曼斯菲尔德庄园》
一、人物性格
《庄园》的女主人公范妮是以外甥女的身份进入这个贵族家庭,寄人篱下,从心理和精神层面上,和林黛玉的生活状态是一样的,然而范妮的很多性格特质与薛宝钗更为相似。
范妮是一个极其坚定遵守社会道德规范和约束的人,从演戏风波便可以看出。所有人都热衷于戏剧演出,甚至她的引导者表哥埃德蒙为了爱情也投入其中(他不能容忍别人和玛丽·克劳福德演一对情侣)。面对埃德蒙为自己的辩护和想得到她的认可,她仍然坚持了自己的意见和判断,遵守了社会的道德规范和要求,并因此得到了她姨夫的赞赏和肯定。这和薛宝钗是一致的。薛宝钗也坚守着她那个社会中社会道德标准,并成为封建社会中淑女典范。宝钗劝导宝玉走经济仕途之道,告诉林黛玉“女子无才便是德”,即使心里对贾宝玉心存爱慕,但从不表露痕迹,行为说话处处以封建道德标准要求自己。
但是范妮对待爱情的态度却和黛玉一般,更加注重感情与精神的和谐,要求婚姻的基石是爱情,身份地位金钱财富都不是最终决定婚姻的成立的标准。范妮遭遇克劳福德先生的求婚,他是一个有身份有钱的年轻人,对于范妮这种出身贫寒的女孩子来说得到有钱小伙子的追求是一件幸运的事,范妮周围的人都认为这是一桩很好的婚姻。但是范妮爱上了埃德蒙,即便克劳福德有钱有身份,后来对范妮的那种感情逐渐真实并且真诚热情的讨范妮的欢喜。但是这些对于范妮来说都没有埃德蒙重要,她始终坚持自己的感情而不愿意嫁给一个自己不爱的人,甚至面对姨夫这个家长的责备和使手段让她后悔的行为,范妮都没有屈服。林黛玉则是心系宝玉最终枯萎在了封建家长的手中,在宝玉和宝钗结婚的当晚带着极大的悲伤香消玉殒了。
二、女性意识
奥斯丁和曹雪芹在婚姻和爱情方面的态度是相同的,只建立在物质与地位基础上的婚姻是失败的。
《庄园》中伯伦特小姐嫁给了物质生活丰富,有身份的拉什沃斯先生。但是她并不爱他,甚至觉得他是一个愚蠢的人,只是拉什沃斯可以给她提供富裕生活,一辈子能过着舒适悠闲的富太太生活才看中了他。在遇到克劳福德先生后,醉心于他的幽默和翩翩风度不能自拔,最终和克劳福德私奔。在奥斯丁的笔下没有爱情的婚姻是不牢靠的。奥斯丁想方设法把她书中的女主人公嫁出去,虽然这些姑娘们嫁的都是家境富裕的年轻人,但是这些女孩子都是在和男方有感情后才愿意嫁给对方。追求有爱情的婚姻是奥斯丁一种女性意识的体现。
这在《傲慢与偏见》中表现的最为明显,伊丽莎白和达西相爱,但是她更重视情感上的平等和真诚,她性格倔强有主见,知道自己想要一个什么样的婚姻,不为周围环境所影响。范妮也是一样,也许范妮的性格表现的并没有伊丽莎白独立,更多的可能是柔顺。但是范妮的内心也一样坚强倔强,对于自己认定的注意不会改变,不会在压力面前委曲求全。在那样的社会环境下,保护了自己的婚姻和爱情。她们采取的态度可以说是反抗,是对社会对女性压迫的反抗。奥斯丁作为一个女性作家,在想表达这种反抗时,自然就把人物的性格刻画成为内心倔强坚强的人。
《红楼梦》中也有很强的女性意识。曹雪芹笔下刻画了很多如花朵一般女子,优美才华纯洁,更是借着贾宝玉之口说出女子是水做的骨肉,看着清爽;男子是泥做的骨肉,看着污浊。这是对封建社会中女性的尊重和欣赏,而不是把她们当作玩物。但是曹雪芹笔下的女子不论是什么性格,她们在爱情与婚姻上是否坚持了自己的意见,是否被封建家长包办,结局都是悲惨的,不是像奥斯丁那样最终以团圆收尾(高鹗的不在比较范围之内)。曹雪芹也写过对爱情和婚姻的反抗,比如说尤三姐对于柳湘莲的嫌弃和退婚,是采取死的方式来表达的。曹雪芹对于他笔下众多的女子都怀着一种同情悲悯的心情,哀叹那些女子在封建社会中所遭受到的压迫与摧残。
奥斯丁的角色是喜剧的,曹雪芹的是悲剧的;奥斯丁写女子争取爱情和婚姻,并且成功,曹雪芹写女子爱情和婚姻被践踏而同情悲叹伤感。我认为主要有两点原因:
首先奥斯丁是以女性视角写小说,写的是女性“我”,因此对于压迫采取的方式就是反抗;曹雪芹是以男性视角写小说,写的是女性“她”,所以看待女子被压迫采取的眼光和方式就是同情和悲悯。我认为这个没有谁更胜一筹,主要是性别不同这个客观原因造成的。
其次和个人经历有关。奥斯丁一生未婚,但是生活比较平静,经济状态小康,居住在农村,因此对于社会道德标准对于女性的压迫有一种还算是乐观的心态,就是反抗还是会有些效果的,追求有爱情的婚姻还是有可能实现的。但是曹雪芹不一样,少年时代奢华的生活,中年家道中落,一贫如洗,看待社会的本质更为透彻深刻,因此他的小说不可能以大团圆为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