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恒久的战争——由《金瓶梅》中的两性关系想到

《金瓶梅》是我国四大奇书之一，小说的语言和思想以及其中所反映的社会风貌都令人叹服。但是，最引起我思考的还是小说里的婚恋描写，它呈现了一种迥异于封建传统文化的情状，不同于僵死的、顽固的思想专制下婚恋模式，或者是被弃掷女性的自怨自艾，或者是女子对负心者施以种种果报，或将男女双方和谐的婚恋理想委之于梦幻、幽冥，大多表现的是封建礼教对人性的压抑与扼杀。《金瓶梅》中的男权中心主义的衰落，女性改嫁，家庭中妇女地位的改善等都是其体现变化之处，女性在家庭婚姻中的地位在不断地提高。

一、古典文学作品中女性在婚恋中地位管窥

追溯我国文学史上婚恋之作的源头，《诗 》三百篇已经滥觞。《卫风 ·氓 》《邺风 ·谷风 》等最早记录了女子在婚恋生活中的不幸地位，“士之耽兮，犹可说也，女之耽兮，不可说也。”弃妇的悲愤呼声，是对男权社会的控诉，是对男性在婚恋生活“二三其德”的谴责。魏晋时期，意识形态领域涌动起一股与两汉经学截然相悖的社会思潮，它“标志着一种人的觉醒，即在怀疑和否定旧有传统标准和信仰价值的条件下，人对自己生命、意义、命运的重新发现、思索、把握和追求 ”[1]。然而这种“人的觉醒”“文的自觉 ”[2]，似乎只是男性世界的专利，并未能在婚恋生活中激起女性自觉的涟漪，也似乎没能引起人们对女性——作为人、人类的一部分的“人”的多少关注。

宋代理学大盛，“三纲”之说更被程朱加以系统化、理论化，上升到了世界本体的高度。女子在日常生活中遭受的压迫与束缚发展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程颐、程颢“饿死事极小，失节事极大”的训诫对女子贞节的要求更是达到了灭绝人性的程度。元代，虽然儒学的统治随着异族铁蹄的踏入而有所松弛，但女性在婚恋中的自主意识依然微乎其微。《西厢记》虽然表现出一种“愿天下有情人都成眷属 ”的进步婚姻理想，但故事的框架仍是建构于最终与礼教妥协的基础之上。明代封建经济结构在一定程度上的裂变，社会运行机制多元化的并存，促使意识形态领域发生了某种质的变异。反映在文学领域中的婚恋诸作，也以一种全新的姿态彪炳文坛，显示出鲜明的反悖于传统的人文素质。可惜的是，这种文化新质的萌生，很快随着满清的侵入而夭折。所以延至清代，婚恋中的女性的自主、自立，又只能托之于幽冥、仙境了 (如《聊斋志异》)。

总的来说，在古典文学中描写的婚恋生活中，女子根本谈不上什么自主自立，她们绝对没有爱的权利，其所向往的美满婚姻只能付诸阴司世界，女性在家庭中的权利、地位被封建礼教无情地剥夺了。

二、《金瓶梅》中女性对男权开战

 封建婚姻文化是整个封建文化中带有核心性质的文化，因此《礼记·昏义》云：“男女有别，而后夫妇有义；夫妇有义，而后父子有亲；父子有亲，而后君臣有正。故曰：‘ 昏礼者，礼之本也’。” [3]作为中国第一部以家庭生活为中心的长篇小说《金瓶梅》则给我们展现了传统婚姻文化的颓势，以及婚姻文化的新态，女人在和男人的“战争”中地位不断提高。

 家长制是封建婚姻文化的核心，家庭的主宰是丈夫或父亲，它是以男性中心主义为特征的一种婚姻文化，是封建等级制的基础。然而，在《金瓶梅》的描写中，我们可以看到这种男权中心主义的文化已经受到了严重的挑战。从西门庆来看，他虽仍是其家庭的主宰和统治者，但是，他并非在所有的问题上都能够完全地保持他封建家长的威势。当吴月娘因李瓶儿之事与西门庆闹矛盾时，吴月娘“随他往那房里去，也不管他；来迟去早，也不问他；或是他进房中取东取西，只叫丫头上前答应，也不理他。”[4]封建家长的权威在吴月娘那里碰到了强大的阻击，而西门庆对此也毫无办法。在其他几个妾那里，西门庆也常受到潘金莲、孟玉楼等人的讽刺嘲骂，在这些女人面前，他时而“装矮子，只跌脚跪在地下”、“满脸儿陪笑儿” [5]，时而“折跌腿，装矮子，跪在地下，杀鸡扯脖” [6] 。在这里哪还有传统封建家长的威严？家庭生活中的这种男性中心主义的衰落，不仅在西门庆的身上表现出来，而且在别的家庭描写中也展现出来，如时常被老婆骂得狗血淋头；韩道国对他老婆王六儿也是俯首贴耳，言听计从。男权家长制的婚姻文化已失去了过去不可一世的派头，开始受到越来越多的侵蚀。

其次是女性改嫁。在传统婚姻文化观念之中“一女不嫁二夫、一臣不仕二朝”的观念统治着人们的心灵，但是在《金瓶梅》之中，这种传统的婚姻文化观念已受到了强烈的冲击，呈现出土崩瓦解之势。孟玉楼改嫁，其前夫的家人和街坊四邻无人就此说三道四，此外作为改嫁的孟玉楼还有自主选择改嫁丈夫的权利。此外，李瓶儿、潘金莲等人均有多次改嫁的经历，且她们均都“孝服”未满就改嫁。可见，寡妇改嫁已不再是凤毛麟角的鲜见之事，而已成为了一种社会风气。

再次是家庭中妇女地位的改善。传统婚姻家庭之中，女性只是处于受奴役、受支配的地位。而在《金瓶梅》之中，这种婚姻关系已悄然发生了变化。在李瓶儿开头的家庭中，家里的经济大权几乎全部掌握在李瓶儿手中，花子虚就像他的名字一样，只不过是一个“子虚乌有”的户主。而李瓶儿后来与蒋竹山的短暂婚姻之中，李瓶儿更是操着全家的生杀大权，最后她竟把蒋竹山赶出了大门。这种女人当家的情况，在《金瓶梅》中还有不少的例子。

以上，我们完全可以体悟到《金瓶梅》中女性自主意识的觉醒。尽管当时传统的思想仍为主流，但实际生活中，女性已经勇于对男权主义开战，她们的价值取向往往是对自身权利、自身幸福的追求，表现着对传统意识束缚的一种悖逆。

三、以古鉴今

在今天，我们国家已经提倡男女平等，自由恋爱、结婚，照理说现代家庭中男女两性关系应该是非常和谐的，但是实际生活中，我们仍然会发现夫妻矛盾不断，两人还是会对男主外、女主内还是女主外、男主内等问题发生冲突，家庭时常会成为硝烟弥漫的战场，然而不管谁胜谁败，大家都是输家。

再看热播剧《婚姻保卫战》，它是一部以婚姻为背景的戏，是一部探讨生活方式的戏，是一部探索人生蹊径的戏，里面的人物和故事，无一不是当下都市人处境的真实再现和深度剖析。受制于欲望的人们那种种不自主的挣扎和生命不息折腾不止的生活姿态，都会让你看到一个随波逐流的自己。婚姻本就是一个“猪八戒啃猪蹄儿——自残骨肉”的游戏，哪对夫妻一辈子不是在“痒”和“止痒”的反复折腾中度过呢？它其中也反映了这个情况，家庭问题，永远都会存在，夫妻矛盾也不会就此消失，这边老了，打不动了，那边年轻人马上开始打了。

这男女两性之间的战争，那就是生命不息，战斗不止的。其实夫妻不怕打，就怕没话说，只要打得有智慧，打得有文化，越大越热乎，越大越瓷实。如果这世上有一个人，做了你一万次的仇敌和五千次的朋友，这个人不是你丈夫就是你妻子。看今天真个社会，催生了很多文化的培育，比如说饮食文化，茶文化，企业文化，甚至是国家文化，但是就是没有人重视家庭文化，所以，我们要找到一种全新的思维方式，来诠释现在的家庭的状况，用一种新的心态，来对待今天的家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