责任感在当下艺术创作的重要性
从画时间不长,也已十余载。打不懂事时,深夜被父亲摁在地上一把鼻涕一把眼泪逼着画,到现在快近不惑之年,绘画作品基本得到了父辈们的认可,可以说我打小就与画结下不浅的缘份。从2001年考进天津美院国画系那刻开始,我也就不自觉的将自己的人生和抱负与国画紧紧的绑缚在了一起。还记得,入学那天老师们与新生的见面会上,一位导师问了我这样的问题,“你为何选择画画?”我当时的回答甚是干脆。“因为我喜欢呗!”可就是这样一句轻易的回答,便使自己在内心深处不经意的已背负上了一个画者对于国画的责任与担当。就如同哥们说的“生孩子只是个生命中的偶然,但随之而来的作为父亲的责任感的萌生却是必然的”,一切好似皆有定数。毕业后,我的部分同学已因生活所迫另谋他业,而我还是把成为一个职业画家为目标做着不懈的努力。
在这个世界上有的人让艺术为自身服务,而有的人却选择了为了艺术而活着。前者是因为想通过画来陶冶情操和遣情逸志,使自身修养借此可以得到升华;后者跟前者差不多,但唯独多了一个信念——他们对绘画抱有一种责任,一种不离不弃的信念。假如有一天艺术给我们带来不再是享受和声誉,取而代之是穷困潦倒或身败名裂,有些人依旧会执迷不悔,这样的人皆属后者,那是一种对艺术由衷的热爱和痴迷,也是一种人生的境界。纵观近代美术史的几位巨擘,徐悲鸿先生一位江苏宜兴乡村小镇的贫寒画师之家的清苦出身,就凭借着对艺术的一腔热忱,最终成为了近代中国美术界有重大影响的画家,在国内外享有一代宗师的盛誉。还有齐白石先生,出身也很贫困,世代务农,幼时学木匠讨生活,就是凭借着对绘画的执著,从民间画工入手,习古人真迹,学诗文书法,游山川名胜,作幕僚寓客,终成了诗、书、印、画全入神品的近代大师。他们对艺术热忱的背后均背负着一份继承和发扬民族艺术的使命。
年幼时,我对父辈们那种艺术重于家庭重于亲情的价值观很是困惑,他们可以为了自己热爱的艺术去抛妻弃子,放弃安逸的生活而选择常年在深山里奔波写生,终日躺在自己的画板上睡觉。为何我们的前辈们的价值观永远都是把大我的存在看的重于小我?他们穷其一生的夙愿就是想要为后世留下些什么和带来些什么呢?当我们面对着厚厚的美术史,看着那寥寥的好似被镌刻在石碑上历代名师的姓氏,我依稀看见的是一座屹立在美术史上的巨塔。千年的文化积淀夯筑起来的是悲壮坚实的基座,唐宋元明清的历代诸家们,就是那巨塔之身的层层脊梁,没有留下作品或姓名画师们便化作了塔心内部的灰与石,今人则立在这座未封顶的巨塔的顶端无奈地彷徨着,在那里我们的自身显得是那般渺小可怜。如真有此情此景,平时孤高自傲的我们站在那里会不会汗颜呢?
如今嘈杂的社会环境让我们这代人就生活在一个充满诱惑的时代里,在我们内心中滋生的是复杂的利益纠结,很少有人还会去憧憬着前辈们当年那股以艺术安身立命,以弘扬民族文化为己任的责任感和热忱——那笔宝贵的精神财富。所以才有评论家们断言,吾辈不可能再出现那些影响力和穿透力能贯穿整个时代的大家的原因。且抛开这些客观的现实,与我而言,时代是不可逆转的,有无大师也非现世所能期盼的,我们唯能把握的就是当下,就是有没有胆量继承前辈们给我留下的这份对继承和发扬本民族艺术的责任和担当。要么就让艺术服务于自己,以此讨个生活,最后默默的卸下帷幕;要么真诚的画下去,为了艺术的真理甘于贫困和孤独,最后站在那美术史的巨塔之上慨叹着此景何其壮观,就算若干年后化作一抹塔内青灰也已无憾了!
经历十数年社会的我如若再被人问及“为何而画?”我想我再也无法像当初那样回答的那么轻率了。我得承认是绘画给了我太多的社会的认可,也证明了我存在的价值,由此使我产生了前进的目标和动力,使我不再迷茫却步。但我更深切的了解着,艺术这条路越走下去越会面对曲高和寡的境地,真正的创造性的艺术家永远都是孤独的,这是必将是一条苦路。就如文森特.梵高,其作品中所包含着那种深刻的悲剧意识,强烈的个性和在形式上的独特追求,远远走在时代的前面,但却被当时的人们所排斥诋毁,最终酿成了其自虐式的郁郁而终。艺术的发展依赖着开路者奉献与探索,也正是这些人有力的推动着美术史的前进的脚步,但他们的特立独行始终脱开集体审美的范畴。独树一帜的画风或艺术尝试让其最终脱离了群体,他们自然也放弃了社会的对其的认知,孤芳自赏着。单凭着对艺术的执著和担当,孤独的,但却真实的活着。因为他们心里深信艺术的进步和发展绝离不开勇敢者的殉道式的牺牲和奉献。正如余秋雨先生说过的“艺术家都要经历孤独,他们的存在本身也即是孤独”。
由于长年的受到父亲和导师的耳濡目染,随着阅历的增长,责任感的增强,我越来越确信自己应该去继承前辈们那种对艺术的责任和担当。短暂的社会认可绝非就是真正的人生价值所在,真正的勇者就要参与到历史的洪流中,作为那渺小的一份子,去做一个渺小的尝试,把自己的短暂的青春和热情燃烧进去。我想我要减去身上或多或少的浮躁,从轻率的浮夸的风气突围出去,把眼光从嘈杂的市场转向画室,在喧哗与骚动中保持一份宁静,回到自己的内心,倾听性灵的呼唤,真正的做一回艺术家,我想这样到我垂暮时应该可以无悔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