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不出的“迷宫”:关于数字媒介依赖的后果研究
数字化时代,数字媒体的普泛化给予个体用户赋权,媒介作为一种生活中便利的基础设施,为个体用户提供最新、最快的信息咨询,搭建起人与人之间的沟通桥梁。然而,随着信息的更新迭代,当数字媒介成为生活习惯后,当面对源源不断的信息流时,过度的信息使用以及媒介依赖的弊端开始显现,本文正是着重探讨在此背景下造成的数字媒介依赖的后果,期望基于此能够为媒介依赖提供一定反思,搭建健康有益的信息环境,让重度媒介使用“患者”能够适度“断联”,注重提升自我媒介素养。
互联网高度发展的如今,现代人手捧手机成为“低头族”的现象似乎已经屡见不鲜,在万物互联的时代,数字媒介的普及程度已经远远超出预期,中国互联网络信息中心(CNNIC)发布第52次《中国互联网络发展状况统计报告》的数据显示,截至2023年6月,我国网民规模达10.79亿人,较2022年12月增长1109万人;互联网普及率达76.4%,较2022年12月提升0.8个百分点。庞大的网民数量也从侧面反映出当下的互联网连接密度之强,数字媒介使用之普遍,个人迷失数字媒介搭建的“走不出的迷宫”中,带来一系列危害。因此,基于这一背景,合理探讨在互联网时代网民的数字媒介使用,研究过度的数字媒介依赖所造成的的后果,具有一定的必要性和合理性。
众所周知,社会是个具有完善分工功能的大系统,而用户属于社会大系统中的一个子系统,那么,当数字媒介成为连接通道,连接用户与用户之间的节点,其也会成为社会发展中不可或缺的子系统,今天,当“连接一切”成为互联网界的一句口号时,我们也需要关注过度连接带来的问题。本文正是针对于此,探究数字媒介过度使用所造成的的一系列危害,比如媒介依存症,信息茧房,网络成瘾等等,给予当下使用数字媒介的用户以警示意义,并希望能为后续数字媒介研究提供借鉴意义,助推网络环境下整体社会的和谐良善发展与运行。
数字媒介依赖的后果
在当下社会环境中,媒介不再仅仅是受制于社会结构的一个子系统,而是通过对日常生活的全面渗透,成为建构社会的基本动力。媒介依赖的成因具有多种因素,包括心理学,社会学,传播学以及技术哲学等等,主要原因包括对于个体需要满足,社会对于媒介技术的依赖以及现代发展下人的异化等,于是得出结论,在现代人使用数字媒介的过程中,不可避免的也会被其影响,下文将基于用户使用数字媒介的生理、心理、社会以及认知四个层面的影响来进行分析,结合具体案例阐述过度的媒介依赖所造成的的后果。
生理危害:无可避免的上网成瘾。高密度的使用数字媒介,首先会对用户的生理层面造成最直接的伤害,以最直接的方式危害到用户的身体健康,最常见的形式表现为青少年的“网络成瘾综合症”,网络成瘾或网络成瘾障碍(Internet Addiction Disorder,IAD),意指由于长时间不适当的网络使用而导致对网络的耐受、戒断反应、持续的上网欲望及行为失控现象,对个体的生理、心理及社会功能造成损害( Goldberg,1996)。在数字媒介使用过程中,青少年较成年人来说自制力、自理能力都会更弱一些,身心发展也并未成熟,对于媒介的合理使用能力也会相对有所或缺,因此,数字媒介依赖对他们身体所造成的的后果是更加显而易见的,这种网络成瘾现象会导致青少年对于媒介使用能力的失控,过度沉溺于数字媒介,沉浸在虚拟世界的幻想中而忽视现实世界,从而造成视力下滑,突发性猝死等身体伤害。
网瘾症有多种类型,其中网络游戏成瘾在现实生活中对于年轻群体造成的伤害较为普遍,以过往案例分析来看,网络游戏成瘾对青少年的身体伤害是较为直接的,如在2021年,学生小张在网吧上网时长长达40个小时,之后在公交车上因为心脏停搏而猝死。在此案例中小张便是过度依赖媒介产品,在网络成瘾下,连续高强度的上网使得身体不堪重负,最终造成熬夜带来的猝死,这一案例并非个例,在当下网络环境中,由于过度的线上依赖导致视力下滑,身体健康受损的案例数不胜数。以目前在青年群体中爆火的王者荣耀为例,这一游戏APP的过度使用不仅会带来学业的荒废,同样的因为沉迷此游戏而导致近视的中学生的数量也较多。除此之外,网络交际成瘾和视听成瘾也对于用户也具有较强的影响力,例如微信中的日常社交,过度的人际关系经营同样会使得用户逃避现实,沉浸在虚拟世界构造的人际交往中,从而对身心产生一定程度的危害。在数字媒介依赖的过程中,我们需要时刻警惕媒介对于自身身体健康的侵害,适时、适度、适量的去使用。
心理危害:无处不在的“媒介依存”。“媒介依存理论”最初由德弗勒和鲍尔基洛奇于 1976年提出,其核心思想是:受众依赖媒介提供的信息,去满足他们的需求并实现他们的目标,媒介主要通过掌握传播内容的控制权来使受众产生对媒体的依赖。在数字媒介的使用过程中,正如拉扎斯菲尔德所说的媒介能够麻醉精神,过度的媒介使用会打破梅塞尼所说的“技术中性论”的平衡,数字媒介的权利会被无限放大,依赖媒介的用户在此中的关系会逐渐沦为附庸,越来越缺乏主见,从而被媒介所驱使,作为“数字劳工”却不自知。
以最大的社交媒体平台之一——微博为例,微博以其个性化,自由化,多元化的社交媒体属性广受欢迎,用户沉迷其中过度使用微博,并最终成为“微博控”。即“随时都在关注着微博的最新动态,他们习惯于从热搜榜中获取新闻信息,热衷于评论或转发微博,微博俨然在其生活中扮演着重要的角色。在其中,媒介依存症的危害也随之而来,“微博控”们主要会受到的影响有以下三点:1.自我意识薄弱,缺乏主见。在舆论风波中,这些“微博控”容易被听取社会精英或意见领袖的意见,缺乏自己的主观思考能力,比如对于微博的饭圈群体来说,往往他们的言论都会听取超话主持人或“站姐”的意见,进行跟风评论或者谩骂,在媒介依存症下,用户会因为过度信赖媒介而丧失自我思考能力,只是单纯的去“从众”,从而导致自我意识的沦落,成为“单向度的人”。2.心理暗示强烈,容易冲动。由于微博采用“前台匿名,后台实名”的方式,个人披上了匿名ID的马甲,会比现实世界更加具有情绪化,更为冲动,最直接的体现就是“键盘侠”,因此,在这种匿名心理的促使下,网络暴力,人肉搜索现象也会层出不穷,媒介依存症下的个体用户会比现实生活更容易情绪化,更加敏感,陷入后真相时代中的“情绪在先而理性后行”。3.急需获取认同,缺乏安全感。在“微博控”中,相比于单独的发言,一般都会选择某个圈层进入其中从而“报团取暖”,同样是以饭圈超话为例,患有媒介依存症的用户会不自觉的在其圈层中寻求认同感,比如会以一起进行“打榜”或“做数据”来需求认同,同时也具有排他性,圈层与圈层之间的间隔让个体会排斥外部,认同自身圈层。综上所述,可以看出,数字媒介的依赖给予用户心理带来较为严重的影响,会带来个体的自我意识薄弱,心理暗示强烈以及缺乏安全感种种弊端,数字媒介依赖给予用户心理带来的损害是不可避免的。
社会影响:认知扭曲的暴力倾向。20世纪60年代,随着电视影响力的不断扩大,电视暴力等议题开始受到社会广泛关注,到如今的21世纪,随着网络媒介的不断发展,网络暴力问题依旧广泛引发关注。可以看到的是,在如今的数字媒介时代,传统的现实暴力,通过虚拟化的网络已经慢慢开始演变成精神暴力,比如网络暴力,人肉搜索等等,依赖于使用数字媒介的用户会更加聚焦于这种暴力现象,引发对于社会的不良影响。例如在新冠疫情期间出现的“成都女孩确诊案”:在2020年10月8日,成都公布某患者的流调信息,#成都确诊病例孙女#的词条迅速登上微博热搜,网友广泛地对其私生活进行讨论、散播谣言,使其遭到“人肉搜索”,引发广泛网络舆情,最终确诊患者发声才得以结束舆情。在此案件中,由于互联网的广泛性和匿名性,网民过度搜索女孩的个人信息,在被隐私曝光的同时,媒介依赖的负面影响也随之而来,即过度扩散的舆情和铺天盖地的网络暴力。虽然说技术是中立,但使用技术的人并非中立,这一案件造成的直接原因并非是数字媒介本身,但从侧面来说,也给参与网络暴力的网民提供导火索,在情绪裹挟下,非理性的谩骂、人肉搜索已经造成了严重的网络暴力行为。对于个人来说,这种非理性的使用媒介会导致个人的认知扭曲,价值观失调,不利于身心健康的发展,对群体来说,极端化的言论会造成意见的偏颇失衡,群体极化下导致不理性的声音频发,对于社会总体来说,无法掌握好媒介使用的度也会导致互联网乱象,毕竟社会是一个整体,偏激的、非理性的声音也不利于社会长期稳定的整合与发展。
因此,互联网在给予个人麦克风的同时,我们更要去思考该如何理性的发声,借用网络的积极面来营造天朗气清的网络环境,而不是在一味的依赖媒介,使用媒介。毕竟人是主体,媒介所造成的影响也应该被人所控制。
认知影响:“自我封闭”下的信息茧房。在新媒体环境下,用户个人过度的依赖数字媒介也会造成认知上的失调,在信息洪洋中只接受依赖媒介根据算法所为他们提供的部分信息,从而导致认知窄化,造成信息茧房和“容器人”的现象。首先是信息茧房,信息茧房Information Cocoons)”是由美国学者 Sunstein 于 2006 年在其著 作《信息乌托邦》中提出,即用户在享受其便利的同时,信息接收边界却在不断窄化,久而久之将自己禁锢在同质化信息所包裹的“蚕茧”之中。在数字媒介使用过程中,我们可以看到由于算法推荐给予用户制定的个人图谱画像,信息茧房现象已经屡见不鲜,以目前较知名的两大平台——抖音与今日头条来看,频繁的算法使用会给用户推荐自身所喜好的内容,从而使得认知层面的失衡。
首先,抖音的算法聚焦于用户反馈,具体表现于点赞率、评论率、转发率等等,如果反馈较好,会进行叠加推荐从而获取流量,反馈差的话会停止推荐,在如此的算法循环下,沉迷于抖音的个人所得到的结果往往是会一直获取自己感兴趣的内容,这种算法机制在服务用户的同时,也会造成明显弊端,即过分注重自己感兴趣的领域,而忽视其他信息,长此以往,个体的数字媒介依赖现象会更加明显,将自身桎梏于“蚕茧”一般的狭小空间内。
其次是今日头条,相对于抖音“短平快”的短视频平台,今日头条的平台性质更加综合,它的定位是通用信息平台,致力于连接人与信息,用高效精准的分发来促进信息的创造价值,根据今日头条的算法推荐机制流程,它所倡导的“你所关注的就是新闻”。平台的算法机制也更加复杂,包括通过点击率,阅读量。用户主动订阅痕迹,搜索的关键词等等来进行判定,推荐用户所感兴趣的内容。不同的是,综合性信息的分区其实相较于短视频的直接传播,更能潜移默化的影响用户的认知看法,从而导致长期使用今日头条的用户自身的认知窄化,如只关注体育类的新闻,系统会更加推荐这类新闻热点,长期以往会更加不愿主动了解其他分区的知识。这两种平台的算法机制导致的信息茧房现象,会造成用户的视野窄化,仅仅接收某一方面的极端信息,需要有媒介依赖的用户个人进行警惕。
除此之外还有“容器人”的现象,这个概念最早是由日本学者中野牧提出,即在大众传播特别是以电视为主的媒介环境成长起来的现代日本人的内心世界类似于一种‘罐状’的容器, 这个容器是孤立的、封闭的。在数字媒介时代,这一现象仍旧适用,这里的“容器”已经逐渐由传统的电视转变为平板电脑,手机等容器,但给个人所带来的的影响依旧是不可磨灭的,过度的媒介使用会导致个人内心的封闭,对自我认知不再清晰,由此影响到正常的社会交往能力,逐渐开始脱离群体,与他人保持一定程度上的社交距离。之所以如此,是由于个人会通过与外界的交往和反馈来不断完善自己,形成与社会交往的能力,而在“容器人”的形成过程中,用户仅仅依赖同数字媒介上的交往,不能够全面的获得外界的反馈,因此,个人仅仅通过信息获取来进行社会化生存,只会陷入信息“容器”中,导致自我认知失衡,心理自卑。
结语
数字媒介的开放性,共享性为用户的个体发声赋权,给予社会的开放进步提供成长的温床,但随之而来的媒介依赖后果我们也需要看到,正如上文中所提到的过渡的媒介依赖使用导致的网瘾症、媒介依存症、网络暴力以及信息茧房等乱象也需要我们关注,更需要我们警惕。对于使用媒介的个人来说,要掌握好“度”,既不要产生抵触情绪,也不能过度沉溺于数字媒介,要在使用过程中提高自己的媒介素养,理性的看待媒介功能,来提高个人能力,一方面,个人可以用数字媒介进行知识检索,进行办公社交,提升自己的基础知识技能。另一方面,在面对舆论热点时,不随意跟风从众,而是理性发言。对于网络管理组织来说,网信办和数字媒介方也可以加强管理,上台有关于合理使用媒介,积极健康上网的规章制度,呼吁个人适度上网,遵从社会公序良俗。在现代互联网时代,“媒介依赖”似乎或多或少每个人都会有,但如何拥有自制力,跳出“麻醉精神”的这个深坑,真正让媒介为我所用,让人成为主导方,是目前我们都需要关注的重要问题。